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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7 姜秀梅的想法非常简单。 那些什么钢琴呀，芭蕾呀，她没什么见识，只觉得不顶吃不顶喝，就是个消遣。 要是孩子喜欢，学一学，乐一乐也没什么。 但打架这一项技能，不管是在乡下还是在城里，都十分实用。 自古以来，就有穷文富武一说。 姜秀梅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能把日子过好，和她的彪悍是分不开的。 如果她是一朵风雨飘摇的小白花，早就活不下去，哪还能把孩子们抚养成人？ 在乡下，和人打架的时候，就是谁的拳头大听谁的。 在城里，也可以用来防身，遇见坏人，直接打趴下就是。 靠天靠地都不如靠自己来得实在。 而且姜小满有被拐的前例，姜秀梅就怕她人不见。 姜秀梅说道：“小满，女孩子要学会保护好自己。 你去学了这个，以后不管遇见什么坏人，你自己就能打趴下了，实用得很。 要不是姥姥老了，腰不好，腿不好，姥姥自己都想学。” 说完，她抬眼看了一眼姜星，“你舅舅也该学学。” “……不了不了。” 姜星怕了，连连摆手，也跟着劝姜小满：“小满，舅舅也老了，学不动了，不然我也想去学，真的。 小满这么可爱，这么好看，坏人看了都喜欢，他们就喜欢欺负你这样的小朋友。” 姜小满瘪嘴，想了想，点头：“那好吧。” 学好了，就可以打坏人，保护姥姥和舅舅了。 诶，没办法，他们都老了嘛。 而她还年轻着，好学生，就是该这么尊老爱幼啊！ 等周末的时候，姜秀梅就带着姜小满去找兴趣班的老师。 “老师，我把孩子带来了。” 姜秀梅把姜小满往前一推，“看看她适合学点啥？” 武术老师是一个看上去十分高大威猛的中年男人，肌肉十分明显，一看就很有力气。 他好高好壮，有好多个她那么壮！ 姜小满抬头看他，有点害怕，只能一言不发。 老师看了姜小满一眼，问她：“小朋友，你想学什么？” 姜小满摇头。 顿了一会儿，奶声奶气道：“我想学能打架打得好的。” “……”老师轻咳一下，“我们不提倡用武力解决问题，来这里的小朋友都是强身健体来的。” 姜小满解释：“我不是要打小朋友，我是要打坏人。” “哦？” 老师说：“你不用打坏人，你遇见坏人直接跑就行，还要记得喊救命。” “那我也跑得没坏人快呀。” “……也是。” “而且坏人不会给我机会喊救命的。” 姜小满气呼呼的说：“我上次就遇见了一个大坏蛋！他就没给我喊救命，直接弄晕了带走呢！我哼都没哼一下！” 这样一想，姜小满就不怎么排斥来这里上课了。 她下次，一定要先把舅爷给打趴下！ 老师呆了。 他看了看姜秀梅，又看了看姜小满，决定什么都不问，只抹了抹额头的虚汗，说：“先让孩子做个体能测试，结果出来了再说。” 这一看就是专业的！ 姜秀梅自然没什么意见。 姜小满呼呼哈嘿，吭哧吭哧努力测完了一系列测试后，累得满头大汗。 额角细碎的绒发贴在脸上，看着累惨了。 她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。 肚子都饿了。 老师拿出一个篮子来，里面装了饼干零食和水果，满满当当。 姜小满眼睛一亮，“都可以吃吗？” “可以，吃吧。” 说完，就让孩子自己在那里歇息，然后和姜秀梅进了办公室交谈，说报名的事情了。 谈了大概十来分钟，两个大人终于从办公室里出来，而此时，姜小满也吃的差不多了。 确实是吃得差不多了。 吃得差不多没了。 那个老师又是一怔，认真看了一下姜小满的肚子，不知道她小小的身体怎么能装这么多东西。 这也太能吃了吧？ 姜秀梅问了一句：“老师，你看这孩子，有天赋不？ 能学好不？” 老师笑了，“有，能，特别有天赋。” 能吃，长得壮，有力气，特别能打。 十分可以。 从那天起，姜小满就开始上兴趣班了。 每天在学校上完课，也不回家，直接进兴趣班的教室里。 之前她还觉得，上学好快乐，好舒服，好像和上幼儿园差不多。 每天那点课业，对她来说，要完成都没什么难度。 老师在学校布置的家庭作业，她课间抽空就能做得完，超级轻松的。 但现在她没那么轻松了。 好吧，这也是上学的。 乐趣……吧？ 她可以的，她没问题呜呜呜。 姜小满抹抹眼泪，不哭。 好在兴趣班上的是基础班，里面都是一群水平差不多的小朋友，不用练什么把式，就跑跑圈，压压腿，踢踢木板玩玩。 对于小朋友来说，就是来玩的。 除了年纪大一些的小朋友，年纪小的小朋友练的都是这些，同时也不会让他们碰什么危险的工具。 实在无趣，无聊，且很没意思，动作耍得一点也不好看，不漂亮。 姜小满也觉得很没意思。 她甚至都不想来了，但想想舅舅跟她哭诉这个兴趣班的学费多么贵，她觉得她还能坚持坚持。 她不仅要坚持，她还要比别的小朋友，多跑两圈！多踢两块木板！多绑两袋沙包！一定不让舅舅的钱白花的！她真的超努力的！ 因为这个兴趣班，姜小满每天都好累，好饿，好想睡觉，好想吃饭。 饭量多了，身体也拔高起来。 每天放学回家，吃完饭，写完作业就睡觉，准时得不行。 平静的日子过了一阵，俞清时坐不住了。 最近姜小满好忙啊。 她都不来他家了。 以前两家人住得远的时候，姜小满哪怕周末都会来找他。 可现在两家人住得近，她反而不来。 俞清时十分落寞。 他主动去姜小满家找她，但是姜小满很忙很忙，每次回来不是写作业就是在睡觉。 最后俞清时也只能和她一块写作业，写完了就回家了。 等到周末的时候，俞清时来约她：“小满，你要和我一起去郊游吗？” 俞清时看上去非常忐忑。 实际上，他一点也不喜欢郊游，平时爸爸都是哄着他，他才乐意出门。 这一次，他主动邀请姜小满。 他觉得，姜小满什么都好奇，什么都想玩，用郊游去约她，她肯定会答应的。 姜小满果然两眼放光，问道：“郊游怎么游呀？” “就是……就是去找个风景好的地方，吃东西，玩耍，拍照……”俞清时声音越来越小，其实他也觉得没什么好玩的，“你要是想去，我们还可以带上香香一起去！” 两人一起去放猪吧。 妙妙不能带出去，不然也可以带妙妙。 姜小满“哇”的一声，一脸憧憬，她都快点头答应下来了，但不知想到什么，又扁起小嘴，抽噎道：“可是不行，我没空呢。” “为什么呢？” 姜小满又想哭了。 她畅想了一会儿和俞清时小朋友在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，两人带着糖果，饼干，还有香香一起玩。 那应该很美妙吧！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玩过了呢？ 要不要去呢？ 呜呜呜…… 姜小满陷入了有史以来的纠结中，十分为难。 脑中仿佛两个人在打架。 一个说，快去快去吧，兴趣班一天不去没什么；另一个说，不去不去，你忘了舅舅现在牛肉面都吃不起了吗，你对得起姥姥和舅舅吗巴拉巴拉。 姜小满想着想着，眼泪掉下来。 她哭道：“我还得去上学呢。 这周周末，兴趣班的老师说，要给我们表演一个徒手劈砖，我想去看看呜呜呜……我学这个学了好久都没学会呢。 姥姥说了，现在不吃苦，以后就得吃苦。 吃不了学习的哭，以后就要吃生活的哭。 现在不学打架，以后就被人打……呜呜呜我说不下去了，你快走吧。” 姜小满蹬蹬蹬跑了。 她一点也不不想看见俞清时小朋友。 她怕一个激动，就控制不住自己，跟他走了。 她一点也不想这样。 俞清时呆呆的看她逃跑的背影，若用所思。 姜小满终将还是去上课了。 只是一边上课一边哭，一边哭一边乖乖坐好。 她觉得心好痛，好痛，好难过。 有点想放弃，但她是个好孩子。 来都来了，那就继续上课吧。 就还是想哭。 老师看着她，心想，这孩子终于快坚持不住了吗？ 来这里上课这么苦这么累，别的小朋友们没一个像她这么能坚持的。 这个也终于坚持不住了吧。 哭起来，才是理所应当的。 诶，现在的孩子，都吃不得苦，罢了罢了。 姜小满跟着老师，“哈”的一声，一个气沉丹田，一个扎马步，扎好了。 然后继续呜呜呜。 老师：“……” 压腿。 压压压。 压完，继续呜呜呜。 停一阵歇一阵。 老师说：“姜小满同学，你要是有事，可以先休息一下。” 姜小满摇头，“老师你继续吧，我不出声。” 眼泪流在心里！ 老师看了看她满脸泪痕，还真是不出声，犹豫了片刻，突然鼓掌，啪啪啪的声音响起，所有学生都愣了一下，看着老师。 老师拉着姜小满夸赞道：“大家应该向小满同学学习。 我们不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，但是我们能看见她坚持不懈的精神。 她不惨吗？ 她惨。 她放弃了吗？ 她没有放弃。 这就是你们以后学习的榜样。” “姜小满同学怀抱着这样不屈的精神都能坚持上课，你们交了学费的，来这里睡觉，你们不愧疚吗？ 不心虚吗？ 对，就后面那两个男同学，起来，给我跑两圈。”